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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老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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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熱門的話題是輸入外勞。6月13日政府宣布特別就建造業及運輸業推出輸入外勞計劃,並且公布優化現有補充勞工計劃,容許26個職位類別輸入外勞。

輸入外地勞工這話題,注定是極具爭議和對立性的。在勞方的角度,輸入外勞無異增加了資方聘用員工的選擇,加大了他們的競爭,後果可能是令工資下降和減少晉升機會。

但聆聽資方一面的聲音,勞動力不足或缺乏選擇,的確窒礙了他們業務的發展,也增加了營運成本。更重要的是, 勞動力不足絕對有可能令產品或服務的質素下降,總體來說對社會經濟發展亦不利。

近日因工作關係,走訪了很多美容院,不論是大型、中型或小型的美容院老闆,都異口同聲地說招聘員工遇到很大困難!不過我聽到這種情況,已經不是1年、2年或3年,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,只不過是情況愈來愈嚴重而已。

我常說的一個笑話(其實也不算笑話,因為是真人真事):話說多年前有個美容集團的老闆問我,他們須要聘用大量美容師,看我可否給他介紹。我問他們聘用的要求是甚麼?他語帶無奈,苦笑地說,只有對手,不是盲的,肯做就可以!我開玩笑問他,跛的也可以嗎? 他說當然可以!我還會有專人幫他推輪椅到美容房;至於技術方面也沒有要求了,只要有人肯做,他們就可以提供內部培訓,教導整個服務流程和所需技巧。而且薪金一切從優,絕對不會是學徒水平。

當大集團的聘用要求和待遇如此發展,可想而知中小型美容院的招聘會變得有多艱難。

其實類似現象,曾經出現過在澳門。當年澳門放寬賭牌,賭業在澳門二次騰飛,大量娛樂事業和賭場增加,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配合,而且賭業能夠提供的薪金福利比其他行業都要優厚得多,因此幾乎吸盡了澳門所有勞動力!當時澳門街的各行各業,可謂「一員難求」!後來透過修例,將進入賭場工作的年齡下限由18歲調升至21歲,才稍稍緩衝了幾年的人力市場需求。

當年和澳門業界交流時,曾經有美容店老闆訴苦說,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員工向客人發脾氣,她也不敢作聲,事後更沒有責怪員工。原因是當時她千多呎的美容店就只剩下這名員工,怕她一不高興都走了的話,明天便不用開舖了。這種但求保持基本營運,向服務水平及質素妥協的「折衷辦法」,相信只有老闆們才能體會當中的無奈!

雖然今天香港美容院人力資源匱乏的問題,尚不至於澳門當年的境況,但招聘的難度確實日益增加,要求亦愈來愈低!以前到美容院應聘見工,老闆都會問幾個基本問題─有幾多年經驗?揸咩Cert(Certificate)?識做咩Facial?然後大致沒問題了,還有試工(試手勢)一關。

而今天的情況大致是這樣的─應徵者會說明要求。例如要多少天假期、要求放星期日和紅假、不做Body、做完Facial不會幫客按頭肩頸,不可安排跨區工作(如有分店)……然後出示糧單證明我真係搵開咁多人工,最好你可以包薪不低過這水平……

所以很多經營了十幾、廿幾、卅幾年的小美容院老闆告訴我,她們已經是請不到人的。 一來出不起那個水平的工資,不夠大集團爭;二來也無法接受應徵者這樣不做、那樣不做的要求!不謀而合地,她們一般都是帶著一兩個已經幫了很久很久的、志同道合的老員工,每天守著店,守著一班客人,一天一天地默默工作,一天一天地老去……發展?她們已沒想這回事很久了!

這樣好嗎?這種現象正反映著行業漸漸失去活力,漸漸失去多樣化。這樣對一個本質上應該很個人化、很貼身的服務行業當然不是好事。

沒錯,從業人員的待遇是提升了,但如果提升的基礎只是基於人力資源短缺,而非來自技術或水平的提升,那便會缺乏了向上提升進步的推動力;而經營者亦不會盲目地永遠不斷提升工資去搶人才,生意人總會去想替代方案的!如果不盡快找到平衡,長遠對整個行業的發展絕對是不利的!

雖然近日AI機器人的發展勢不可擋,很多專家亦已預言了AI將來必定會取代很多工作機會。但是美容行業是一個很貼身的服務,對人力資源的需求亦非常龐大,所以如何規劃好行業的人力資源發展已是當務之急,千萬不要等到斷層出現才驚覺問題的嚴重性。

我當然不希望美容行業像那些小店一樣,沒有發展,沒人接班,只能一天一天地等待老去!